这部电影是韩版《色戒》，连情色片段都充满美感

最近韩国大热的电影，比之《鬼乡》和《哭声》，我更爱《小姐》。

表现慰安妇的《鬼乡》剧情漏洞太多，看完我只记住了让人汗毛直立的凄怨祭乡唱词。像僵尸片一样的《哭声》，每次看着双眼发红，全身溃烂，扭曲嚎叫的感染者我都生理不适。看《小姐》之前，我以为可能就是《五十度灰》那样披着情色外衣的花边电影。结果看完之后我发现它像《色戒》，让我流连忘返。

两性之爱满足了我所有的感官欲望，美轮美奂的视听语言让我享受了一次难得的视听盛宴。对于我这种选择导演看电影的人来说，对导演朴赞郁早有耳闻，他的电影我一共看过三部：《共同警备区》、《老男孩》、加这部《小姐》。三部风格迥异，完成度都很高，都非常好看。所以看《小姐》这部电影我和很多人一样，一半冲着情色，一半冲着导演。

一

我观看《小姐》的过程和当年看《色戒》一样，先将影片快速拉动一遍，带着看毛片的心态寻找感官刺激。鼠标箭头像通过公路的蚂蚁，在时间线上走走停停，仔细浏览每一帧画面，好不容易在两个半小时的电影里找着几处夹杂着娇喘声的暧昧片段。

传说中两个美女肉体交织的画面出现过三次，其中第二次最长，五分钟左右，体位换了好几次，画面实在太美，我都只顾欣赏没来得及血脉膨胀。第三段出现在影片结尾，深海的航船上，pose刚摆好还没鏖战就匆匆结束，剩下欢快的铃铛声引我们遐想。



鉴赏完毕，在生理的失落与失望中正式开始看电影。影片改编自英国作家莎拉?沃特斯的小说《指匠情挑》，小说的文学性让《小姐》的故事增添了几分厚重与优雅。大约1930年日据时期，受英国影响深远的日本贵族，住在在幽静偏远的欧式和日式混合庄园里，过着精致的生活。

丰富的铺垫之后故事像章回体小说一样分三部分缓缓拉开。第一部分，市井痞子和小偷贫女合谋骗取贵族小姐的信任以骗取财产。但是剧情在合谋侍女第一眼看到小姐之后便开始朝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小姐和侍女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滋生发芽，导演多次的眼神特写中，侍女大大的眼睛总是直勾勾的盯着小姐，本来是来欺骗小姐的，自己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内心独白也一次次传达出她无法压抑的情感。

“小姐真是个瓷娃娃，这么多扣子，是为了让我高兴而镶上去的吧，解开扣子，拉下绳子，就能看到里面甜美的……既甜美又温柔的……如果我一直是小偷，早就该伸进去摸一摸了。”侍女温柔、暧昧的内心独白，一次次在她与小姐相处的空气里蔓延。



小姐对侍女的眼神，一直都是揣测与观察。她暗中偷窥，使用小伎俩牢牢的将侍女掌握在自己身边。影片中几段经典的暧昧场景也都是在小姐的设计下顺利推进的。侍女刚来，小姐假装做恶梦让侍女唱歌哄自己入睡；洗澡吃棒棒糖说牙齿太尖，于是一场声势浩大、面红耳赤的磨牙运动就此展开；小姐想从侍女那里学习男女之事，以便应付公爵，结果引发一场翻云覆雨的交合。

很多人评价这场翻云覆雨为“香艳而不色情”，我觉得“欲未浓，情满屏”。虽然感情细节的刻画没有2013年的戛纳金棕榈影片《阿黛尔的生活》丰满，让人看完过后觉得她们的情感根本没那么浓烈，以至于到片子结束不是被爱情感动而是被她们的行为逗乐。但是东方元素的加入，让这部影片韵味无穷，这也是《阿黛尔的生活》不能具备的。

因为文化的相近性，在审美情趣上我更趋同于《小姐》。华服褪去，东方美女的身体构造配上唯美含蓄的镜头构图，绝对是以前观影没有过的体验。



法国人将女人之间的床笫之欢形容为“剪刀式”(faire lesciseaux)，其含义不言而喻，形象且直白。《阿黛尔的生活》用15分钟床戏解释了什么叫两把剪刀的难舍难分，《小姐》中也有相同体位。但对我来说《阿黛尔的生活》的两位主角长相和《小姐》的主角还是有巨大差距的，所以《小姐》呈现的画面美感正是我喜欢的。

两个女人的爱情在几次暧昧与交合中升级，走向无法自拔的境地，随后剧情也随着她们得爱情反转之后再反转。

二

奇书拍卖会是影片的第二部分，也是全片最惊艳与出色的部分。如果说第一部分导演遵从原著编，那么第二部分才是导演电影延续的特点：肮脏、邪恶，犹如B级片。赵镇雄饰演的日本贵族打造了一个地下藏书库，收集古董、浮世绘春画、淫书，定期召集收藏家，举行稀有书籍朗诵拍卖会。所谓的稀有书籍也就是描写男女情爱的书，为了能最好的推销书，小姐成了拍卖会的声优。不仅声情并茂的朗诵，还要亲自上阵与木偶完成模拟性爱动作。



“最终金莲脱下衣裳之时，西门庆仔细看着那女人的玉门，那里没有半点毛，洁白如雪，光滑如玉，紧致如鼓，柔软如丝，仿若收起的帷幕。开启玉门，内里散发出醇厚的酒香味，层层叠叠的红色丝绒，都会在每一处褶皱处凝结成露珠。即便中心黑暗又空旷一片，有时又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其中《金瓶梅》就是拍卖的书籍之一，小姐的朗读与书本身的描写让一群前来听书的绅士欲罢不能。精致的妆容，华丽的和服，每读完一章从胸前掏出一张纸巾擦擦香汗。娇柔慵懒的朗读配上引人入胜的音乐，看似把一切肮脏包裹的无比美好，其实正好黑色幽默的方式完成讽刺。

片中藏书库的拥有者――小姐的叔父，他爱舔笔尖，舌头和嘴唇永远都是墨色。他表面是贵族知识分子，实则非常邪恶变态，调教自己老婆和小姐充当卖书的工具，研究两性之事。还在藏书库的鱼缸内养着一只巨大的章鱼。



在日本浮世绘中，葛饰北斋、歌川国芳等都有这种触手系的画作，章鱼这种多触手生物通常被当做男性角色来和女人进行交合，用触手将女人缠住，触手顶部的吸盘对女性进行撩拨，而章鱼的嘴巴则负责对应女性的性器。变态叔父和大章鱼以及触手系的主题完美融合为一体：叔父对秀子的控制，仿佛就像无数触手一样紧紧将她缠住。

除了《金瓶梅》、浮世绘春宫图、章鱼，片中还有很多类似的隐喻，比如小姐幼时被叔父体罚的串珠，像极了SM里面的皮鞭，呼应了之后她和玉子作为性爱玩具的银铃铛。串珠佩饰和银铃铛，从外形上都有明显的性器官暗示，朴赞郁也在采访中承认，串珠代表了一种侵犯和痛苦，银铃铛则是单纯而美妙的快感。

电影的第一次高潮出现在，小姐和侍女联手毁坏藏书库，她们将淫书撕碎，将春宫图划破，将眼镜蛇劈断，与男权彻底决裂，然后逃走。我觉得此处她们已经奠定了推动第二次剧情反转的情感。逃出这个魔窟，只需要再对付一个男人她们就将永远在一起了。电影也确实按照这样的故事发展了。



三

第三部分两个阴谋团体在爱情的召唤下被瓦解，河正宇饰演的公爵先欺骗了侍女，然后小姐也用同样方式欺骗公爵。随后小姐和侍女汇合，一起坐着船去过逍遥的生活。第三部分与第二部分比较稍显疲软，但是影片的氛围与视听语言已经让你控制不住的往下看。

当然，此刻的我早已经从开始的生理失落中走出来，而且情绪随着影片的发展不断高涨。刺激我的不仅是百合之恋的情色，更多的是挥之不去的视听语言：构图、剪辑、调色、音乐、独白、服饰等都做的特别精致。一个英伦的故事装进这些视听语言构成的罐子里，熬制出一碗醇厚浓香的汤。

最后，导演在即将要出锅的里又加入一块大料，“让美好更美好，让肮脏更肮脏”。侍女和小姐在奔向极乐的航船上又迫不及待的进行肉欲之欢，对称的画面里两个裸女像阴阳两极，相对而跪互相抚慰，娇喘声混杂着铃铛声随航船远去。